中汽協發布的最新統計顯示,2009年中國汽車產銷分別完成1379.10萬輛和1364.48萬輛,同比分別增長48%和46%。中國汽車市場首次以年計超越美國汽車市場,成為全球最大的新車市場。在我看來,這頂全球第一的高帽子不是那么好戴的。如果有關部門不能依靠嚴格的標準確保火爆車市中的新車質量,汽車“三包”等維護消費者權益的法規依舊遲遲不能出臺,全球最大的新車市場將成為廠家的天堂、消費者的地獄。
此前,中國質量協會用戶委員會、車人網、清華汽車工程研究院聯合發布的《2009年三季度中國汽車產品質量與服務質量投訴分析報告》顯示,六成投訴來自新車質量。汽車產品使用半年內出現問題的較多,其數量占總投訴量的59.1%,相比上季度增加了 9.6%,說明新車的質量有下降趨勢。在質量問題的投訴中,安全隱患和廠家自身生產缺陷等投訴明顯增多,多發生于轉向系統和剎車系統,典型問題有轉向助力泵異響(低速行駛轉動方向盤時,有刺耳噪音)和剎車時(高速行駛中)方向盤抖動嚴重。
作為北京交通臺汽車天下節目的特約投訴點評嘉賓,近半年來接到的針對新車的投訴更讓人應接不暇。很多新車故障發生時行駛的里程數僅為幾百公里到一千多公里,就發生嚴重的變速箱、發動機等關鍵部位的故障。其中,奧迪新車燒機油、LED燈不亮、水箱故障、邁騰雙離合變速器故障等均帶有群發案例性質。
讓消費者感到尷尬的是,雖然表面看,有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產品質量法等上位法的保護,但由于汽車這種商品復雜的技術特性,在沒有汽車“三包”法規的背景下,消費者對新車的維權相當艱難。尤其是牽扯到新車的退、換,更是難于上青天。
作為一名長期關注汽車質量問題的記者,我不得不羨慕美國的汽車消費者。以汽車“三包”為例,美國各州的檸檬法詳盡地規定了汽車制造商維修、更換有缺陷的載客機動車輛或退款的義務,而我國的汽車消費者距離汽車“三包”法規“最近”的一次只是在2004年 12月30日,《家用汽車產品修理更換退貨責任規定(草案)》正式向社會公眾征求意見。隨后,5年時間過去了,汽車“三包”石沉大海。雖然每年 “3·15”之前,往往會有“汽車'三包’終于要出臺了”的猜測在坊間流傳,但事實證明那都是傳說——一個關于汽車“三包”的傳說。
制約國內消費者維權的還有國內汽車工業落后的標準體系。例如,在奧迪車燒機油群發性投訴中,廠家常用的解釋是我們的機油消耗標準符合國家標準。這,沒錯。但是理性地分析,我們有些汽車領域的國標門檻確實太低。作為一個國際著名豪華品牌,不能在宣傳科技領先的同時,鉆落后國標的空子,這有些不厚道。從國標制定部門的責任來說,沒有一流的標準,哪來一流的產品呢？如果汽車產品的質量和安全得不到標準的保障, 拉動內需就得不到長遠和可持續的護航,中國汽車工業就很難在危機中錘煉出能夠滿足汽車發達國家質量標準的高質量產品,又何談振興汽車出口？
當然,2009年,消費者在質量問題上也有比較安心的地方,那就是在主管部門的嚴抓之下,汽車召回數量站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據質檢總局有關領導近日介紹,共對28家國內外汽車生產企業的60多種車型、128.8萬余輛汽車實施了47次召回,維護了消費者的生命安全。給我的感覺基本上是2009年國內周周有汽車召回,召回數量更是破了往年的紀錄。同時,質檢總局還針對多起案例及時發出風險警示,切實保護了消費者權益。
但是,也要看到,國內的召回起數并未與全球第一大新車市場的頭銜“同步”。例如,根據國家質檢總局缺陷產品管理中心提供的數據,以2008年仍坐在全球最大新車市場寶座上的美國為例,當年美國國家高速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召回案件共計778 次,其中車輛召回682次,輪胎召回20次,零部件召回66次,兒童約束系統10次,總件數高達22200093(輛、件)。由此可見,對于“全球最大的新車市場”這頂帽子,責任大于榮譽。對于一直戴著這頂帽子的美國汽車市場,“全球最大”的背后是保護消費者的立法最嚴格,廠家對消費者投訴和質量問題高度重視,堪稱汽車消費者的天堂。實際上,以中國汽車市場眼下全球第一的規模,如果立法嚴格、執法到位,多數廠家的誠信會“邁上新的臺階”,汽車召回數量將遠遠不止眼下這些。
“為保護家用汽車產品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明確汽車產品銷售商、制造商、修理商的修理、更換、退貨責任 (三包責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及有關法律法規的規定,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會同國務院有關部門和機構歷經近3年時間,組織起草了《家用汽車產品修理更換退貨責任規定(草案)》……”
以上這段文字是2005年初汽車“三包”法規向社會公眾征求意見時我采寫的新聞稿中的一段。遺憾的是,這段文字一直沒有“下文”。當我國已經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新車市場時,如果不把保護消費者利益、狠抓質量和標準的提升作為頭等大事,這頂漂亮的高帽子下面很可能會危機四伏、怨聲載道。(作者為新華社服務專線汽車欄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