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北京的夏天，沒有云，看不到風的輪廓，什剎海的荷花開得格外燦爛。朋友小屋里的空調(diào)一會兒喘息一會兒咆哮。我坐在桌前心平氣和地畫表，把自己需要的條件羅列成表格。雖然事先聽說過不少北京房價的“驚悚故事”，但作為買方，還是習慣性地在心理上抬高了姿態(tài)。加之以前在廣州和武漢也租過房子，我自信地認為，作為一個有著“豐富經(jīng)驗”的實戰(zhàn)派房客，這次也勢必馬到功成。
遍地中介
北京的中介很多，大大小小地遍布大街小巷。據(jù)作者目測，中介的密度和廣度遠遠超過大小超市。經(jīng)過一番察探，各中介的收費相差較大。有名氣的幾家大型中介手續(xù)費高達一個月的房租，對我們這樣漂泊不定的短租客性價比太低。小中介收費倒是不高，甚至很多聲稱自己不收中介費，一副準備讓人占便宜還可以賣乖的嘴臉，推磨拉鋸了幾個回合之后，終被我以天上不會掉餡餅為由果斷地拒絕。后來我在網(wǎng)上一查，那幾家不收中介費的公司果然惡評如潮。忽明忽暗的屏幕前，我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電話大戰(zhàn)
徹底放棄了中介路線之后，我全心全意地投入了網(wǎng)絡(luò)信息的海洋里。根據(jù)以往租房的經(jīng)驗，每天開電腦我只做3件事情：搜房、復制、粘貼，然后把信息打印下來，評定星級，讓準備一起租房的同學來共同打分。經(jīng)過幾天細致周詳?shù)臏蕚渲螅覀兘K于圈定了幾家條件還不錯的房子。事畢，拿起電話，清清嗓子，準備以最溫柔的聲音博取房東的好感。可讓我驚嘆的是，房子已經(jīng)全部租出去了……
在電話卡打爆了幾張之后，我們終于搶得了戰(zhàn)略先機，和幾個房東約好了看房的時間。
情景一：夕陽把人影拉得很長，我欣然呼吸著剛修剪過的草地的味道，走到小區(qū)的中心花壇邊，拿起電話。
“喂，我到了，請問我們在什么地方見面？”
“什么？！剛租出去了？”
“好吧……再見。”
情景二：車水馬龍的馬路邊，一棟歷史悠久的老樓傲然矗立在面前，從墻體的斑駁可以讀出它經(jīng)歷的風雨滄桑。我掏出紙巾擦擦額頭上晶瑩的汗珠，擠出一丁點笑容，緩緩走向幽暗的樓道，仿佛可以聽到樓梯在吱呀作響。3分鐘后，我飛快地沖出樓道，跳上進站的公交車。
情景三：推開門，陽光灑在精致的木地板上，新的彩電還泛著金屬的光芒，我內(nèi)心涌起一陣波瀾。男房東笑瞇瞇地說，你想要，我還可以給你少兩百。我臉上抑制不住笑容。這時，直直又走進來3個人，其中一對夫妻模樣的人東張西望了一會，說：“不錯啊！房子還挺大。”我心里一個警醒，問道：“你們到底誰是房東？”顯然他們事先沒有打好招呼，丈夫說：“你們公司也不能帶這么多人來看房吧？”
情景四：黑暗里，我順著狹窄的樓梯爬上六樓。一個頭發(fā)亂蓬蓬的女人開了門，然后很快地爬到床上面向電視，后腦勺對著我說：“你自己看吧！”
我對著她的后腦勺說：“有網(wǎng)線嗎？”
“沒有，你可以自己裝。”
“有廚房嗎？”
“沒有，樓下有很多飯館。”
“你們有熱水器嗎？”
“有一臺冰箱。”
奧運何處居
幾經(jīng)磨難而未得其所之后，我的尋租生活終于落寞地結(jié)束了。我放棄了對新居的開拓，轉(zhuǎn)而向舊所的創(chuàng)新。現(xiàn)租的一間是房東自己改裝的，一間大房用木板隔成很多小間。我和朋友兩個人各要了一小間，雖然做大幅度運動頗為困難，但麻雀雖小倒也五臟俱全。同屋幾人，多數(shù)都是剛畢業(yè)的年輕人，都熱愛洗澡恐懼做飯，生活習性相近，沒有激烈的矛盾，像豪華版的男女混居宿舍，這正是當代北漂族的一個真實寫照。
當奧運倒計時牌林立的時候，精明的房東也開始計算奧運可以帶來的經(jīng)濟價值。傳說奧運期間，靠近場館的地帶房價可以漲到一千元一天，非富翁和奧運狂熱分子不能居也。按慣例，房租3月一交，現(xiàn)在的房子大多也都簽到今年初，到時候能否續(xù)租順利度過奧運尚是未知之數(shù)。想必到時候，又一場更大規(guī)模的“尋房記”將轟轟烈烈地上演，北漂們將和奧運健將們一起，在烈日下奔跑。